林夏踹开生锈铁门时，鞋跟卡在排水沟缝里。她没时间低头查看，身后密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，像手术室止血钳掉进托盘的动静。微型接收器滋滋作响，暴雨从通风管破损处灌进来，在地面汇成泛着油花的溪流，倒映着顶灯忽明忽暗的光。
手机震动起来。匿名短信跳出来：“左转第三根承重柱有夜视仪“。林夏没动，指甲掐进掌心。季临渊说过“第三次试探才给真情报“，可追兵的脚步声已经逼近，热感成像仪红光扫过后颈。她摸到墙角金属箱却未开启，转身钻进停车场阴影里。
车灯亮起时，林夏正滚过SUV底盘。轮胎橡胶混合机油的味道冲进鼻腔，她看见自己倒影与五年前送顾沉就医的夜班护士重叠。扩音器突然炸响，秦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：“把报销单放进指定箱子，给你活到天亮的机会。“
林夏用美工刀划破轮胎。压缩空气嘶嘶吹散监控探头上的雨珠，她贴着车身往前挪。穿黑衣的人影在车顶架设狙击枪，瞄准红点在挡风玻璃上跳跃。她数着心跳，想起季临渊教她的战术——当红点不动时，就是开枪时机。
枪声响起时，林夏正在对着倒车镜检查伤口。血渍晕开瞳孔，她看见季临渊踉跄穿过子弹轨迹构成的死亡走廊。他左臂以诡异角度弯曲，用牙齿撕开衬衫包扎她擦伤。血渍在他唇边晕开时说：“这次换你欠我医药费。“
被击碎的车窗玻璃雨幕中，林夏突然看清他瞳孔里闪烁的不是恐惧而是悲悯。季临渊沾血的手指点在她太阳穴：“现在整个世界都在帮你跑了。“
“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？“林夏枪口缓缓抬起，瞄准他锁骨下方新鲜伤口。
季临渊笑着退到车灯照射范围：“现在开枪，你永远不知道苏婧为什么自杀。“
子弹穿透挡风玻璃的瞬间，林夏看见他故意暴露在光线里的右手——正用摩斯密码敲击大腿。哒、哒哒、哒……她突然想起五年前手术室里，季临渊握着她手腕的触感。
季临渊倒下时扯断林夏项链。吊坠里的微型芯片掉进排水口，她抱着他浸血的衬衫呢喃：“你说过不会让我一个人去...“
“继续走下去。“他最后说出某个加密账户的密码，手指还保持着敲击节奏。
照明弹熄灭时，林夏听见他用气音哼起某支老歌。她认出旋律，是季临渊每次交易成功后会哼的曲子。血腥味里混进一丝苦涩笑意，她将牛皮本塞进背包夹层，那里还有他偷偷放进去的止血绷带。
车载电台自动调频到急救频道。林夏猛打方向盘，后视镜映出火光中的季临渊身影。陌生号码第一条语音留言开始播放，却是她自己的声音：“欢迎来到第二局。“
牛皮本夹层滑落的照片显示季临渊与老K在实验室握手。雨水顺着挡风玻璃蜿蜒，后车窗弹孔排列成微笑曲线。林夏突然明白，顾婉如特意放走了她。
匿名短信又跳出来：“顾沉秘书办公室，三点见。“发送时间比刚才早了整整三分钟——那时季临渊还在她身边喘息。林夏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，终于露出这五年来的第一个笑。
林夏的指尖还残留着季临渊衬衫的纤维。方向盘上那抹暗红在暴雨冲刷下晕成模糊血痕，她突然踩下刹车——车库出口的升降杆正在缓缓闭合。
金属摩擦声中混着电流嗡鸣。车载电台调频到急救频道，却传出陌生女声：“倒车入库，车牌尾号7821。“林夏盯着后视镜，看见自己瞳孔微微收缩。五年前送顾沉就医那晚，急诊室门口的电子钟也是这个数字。
雨刮器剧烈摆动时，她摸到牛皮本夹层里的照片。季临渊与老K握手的画面被雨水洇湿一角，实验室白炽灯在两人脸上投下诡异阴影。后排安全座椅上的儿童锁突然自动弹开，林夏猛地回头——后座脚垫压着半截染血的领带夹。
引擎轰鸣盖不住手机震动。匿名号码发来新指令：“上高速往东。“发送时间显示三分钟前，那时季临渊还在她怀里喘息。林夏将枪管抵住太阳穴，金属寒意让她想起手术台上止血钳的触感。
收费站栏杆抬起瞬间，车载导航突然开口：“您有新的语音留言。“是她自己的声音，带着电流杂音：“欢迎来到第二局。“林夏猛打方向盘撞开栏杆，轮胎碾过感应线时，后视镜映出远处闪烁的警灯。
暴雨在挡风玻璃上炸开水花。林夏数着心跳，想起季临渊倒下时手指仍在敲击摩斯密码——哒、哒哒、哒……此刻雨刮器节奏竟与那个求救信号完全重合。